“我是个魔道妖女，杀人如麻，冷血弑父。”
桃花树下，落花纷飞。伽罗看着萧祁，瑰丽的紫瞳里充满了迷惘，“为什么……你要为我做到这一步？”
“魔界是个修罗场，人人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。谈得上什么好坏呢？”
萧祁说，“我不知道血莲魔帝是什么样的人，也不清楚他的善恶。但如果姐姐和他为敌，那他也是我的敌人了。”
“……”
那一刹，伽罗注视着这个男人的眼睛，久久地沉默。那双黑瞳沉静而温柔，让她想起深邃的海湾，而她是在尘世间飘转的小舟。辗转千年，飘摇万里，在遇见他的那一刹终于安心了。
“你真的会帮我？”
伽罗歪了歪头，紫瞳中闪过一丝挑衅的光彩，“喂，我可是把你当成傻子，戏耍了整整十八年！”
“怎么说呢…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？”
萧祁抬头看向天边，淡淡地说，“那时候我才五岁，一个人迷路了。心想这座天宫真的好大，怎么也找不到路。好不容易找到侍女问路，却听到她们窃窃私语，说我是个不祥的孩子……”
“那一天，我遇见了姐姐你。”
“你桀骜张扬，把议论我的侍女统统训了一顿，吓得她们瑟瑟发抖。然后牵起我的手，扬长而去。那时候我就想，这个姐姐真是太棒了。只要她牵着我的手，我可以跟她去天涯海角。”
“……”
记忆如同一个幽幽的水泡，从伽罗的脑海中浮起。她隐约记起了某个午后，阳光明媚刺眼。
她看到一个孤单的、小小的身影，在华丽的宫殿群中徘徊，神情落寞。好像离了群的幼兽，或者无家可归的小流浪狗。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真是讽刺，这样的孩子，就是传说中灭世的魔胎么？
他终将成为魔主，带领深渊的狂潮血洗天下；
然而在那之前，却仅仅是一个孤独的男孩。
“……你可没和我说过这些。”
伽罗沉默了一会儿，“而且那时候，我也没怎么管你，只是把你带到洞府而已。我自顾自地喝酒，自顾自地喝醉，把你一个人丢在旁边。”
“那样不是也很好么？”
萧祁微笑，“有糕点可以吃、有美景可以看，还有漂亮大姐姐在旁边陪我……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所以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啊，就算身份是假的，感情却是真的。我们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也是真的，陪你喝过的每一杯酒，你唱我听的每一首歌……我会永远记在心里，一辈子不忘。”
“呵，居然真的想和一个魔道妖女当朋友……”
伽罗久久地看着他，眼底隐约泛起一层清亮的光，唇边却勾起弧度，“真是蠢啊，太蠢了。”
是啊。
真是太愚蠢了。
很多很多年以前，她也曾经是一个愚蠢的人。千百万年后，遇见了一个比她更愚蠢的男人。
“哼！”
魔道帝姬忽然走上前，看了看萧祁身上流血的伤口，没好气地发问，“怎么样啊？疼不疼？”
“不疼……嘶，疼疼疼！”
萧祁本来还想装高冷，奈何伽罗根本没给他机会。她凭空取出一个小瓶子，把瓶中的血色液体倒出来，抹在他的伤口上。那药液就像烧酒一样烈，她的手法也丝毫不温柔，好似杀猪。
“喊什么喊？是男人就给我忍着！”
伽罗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，一边暴力地抹着药液，一边问，“对了，你从哪里偷学的道法？”
“你不是说我是天才么？当然是自学成才。”
“呸！不想说就别说，谁稀罕似的？”
似乎怀着报复的心情，她下手更加粗暴，疼得萧祁龇牙咧嘴。但他没有躲，伽罗没有害他的意思，血色药液效用惊人，伤口很快结痂了。
“桃夭姐……不对，伽罗姐姐……”
静了片刻，等她眉目间的怒意稍微淡去，萧祁小心地问，“你能看出我现在是什么境界吗？”
“嗯？”
伽罗手上一顿，秀眉上挑，“你连这都不知道？”
“咳咳，确实不清楚。”
看着那双闪烁着惊讶的眼睛，萧祁报以苦笑。
“嗯……难说。”
伽罗摇了摇头，沉吟道，“你的功法很古怪。既不是练气流，也不属于炼体流，我不认得。”
“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。只要你还没有渡过天劫，那么就还是天仙以下，属于凡俗之流。”
“何况境界的高低，并不能代表实际战力。你既没有杀人的技巧、也没有杀戮的心性，假如我们两个修为相当，你绝对不是我的对手。”
魔道帝姬伽罗，本身就是绝顶的杀手出身。
她是上古仙帝“杀帝”的传人，身怀绝强的杀戮之技，一生杀人盈野。和她相比，萧祁的实战经验等于零，如果修为相当，他必死无疑。
“你说得对，我还差得远……”
萧祁揉了揉眉心，吐出一口气，“有什么可以速成的办法么？我想尽快在短时间内突破。”
“你要干嘛？”
伽罗警惕地看了他一眼，黑白分明的眸子让人想起警觉的鹿，“再乱来小心被女帝打死啊！”
“反正错都已经犯了，我不如再挣扎一下咯。”
萧祁耸了耸肩，换上一幅讨好的笑脸，“而且不是要给姐姐报仇吗？我不努力一点怎么行？”
“啧……”
伽罗心说得了吧，你才不是为了我呢。我们认识这么多年，从来没见你发奋过，根本不是什么拔刀杀人的料，只是个风流浪荡的公子哥。
是为了什么人，才让你下了如此大的决心呢？
不过伽罗并没有问，有些事情说穿便不好玩了。既然他这么说，就当作是想为她报仇好了。
“你修炼的功法，和九天玄女很像。”
思忖了很久，她才缓缓地开口说道，“她乃太古凤族，修炼的是太古道法，现今几乎绝迹。”
“想要速成的话，我倒是知道两处太古遗迹——一个名为‘太古皇庭’，另一个名为‘幽都’。”
“幽都？”
萧祁心里一动，“这个地方，我怎么好像听说过？似乎是犯了宫规的弟子，被流放的地方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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